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> 修真小说 > 名剑英雄泪 >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古刹论剑
    天色渐暗。



    荒山,古刹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盘膝坐下,双掌贴在宋云啸背心魂门,魄户两大要穴上,以本身的真气输送过去,助他疗伤。



    过了盏茶时分,宋云啸已悠悠醒转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喜道:“你醒了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喘了口气道:“是你救了我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你的伤势不轻,先休息一下再说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淡淡一笑,道:“我觉得已经好多了。”



    他接着又道:“在下宋云啸,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,容后图报。”



    “在下皇甫剑南。”



    月已升起,月光洒满大地。



    一阵风吹过,吹来了一条人影。



    朦胧的月光下,只见她衣袂飘飘,宛如乘风,她白衣胜雪,长发如云,她风姿绰约,宛如仙子。



    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魔力,不可抗拒的魔力。



    她来的一丝声音也没有,幽灵般隐身在一株大树上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在下有一事,想请教兄台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什么事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你和影山太郎比武之时,用的可是‘独孤剑法’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那你和‘英雄山庄’的大庄主,‘独孤剑客’宋明秋有何关系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变色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问这个干什么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在下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,别无它意,阁下若不愿说,在下绝不敢勉强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见他不惜用内力为自己疗伤,显见并无恶意,道:“‘独孤剑客’宋明秋乃是家父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大喜道:“你真是宋伯伯的儿子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呆了呆,道:“你是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家父乃是‘玉笛书生’皇甫凤鸣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疑声道:“你真的是皇甫叔叔的儿子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点头道:“一个月前,我去了‘神枪堡’,霍天侠已经死了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原来江湖传言,单人独剑,独闯‘神枪堡’的人就是你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点了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大笑道:“好好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他笑声一顿,突然叹了口气道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好好的,为何叹气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可惜无酒,否则真可以为我们今日相识,大醉三百杯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大笑。



    他笑声一顿,道:“其实朋友相交,亦不必非有酒不可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大为开怀,畅笑道:“是是是,你真合我意,唯有庸才方须杯酒在手,才能做快言豪语,你我岂须如此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你我如此投缘,不如在此义结金兰,你看如何?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好,正合我意。”



    二人都是性情豪爽之人,当下撮土为香,跪倒在地。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皇天在上,厚土在下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日月神明为鉴。”



    “在下宋云啸。”



    “在下皇甫剑南。”



    二人齐声道:“在此义结金兰,今后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至死不渝,永生无悔。”



    他们一拜,再拜,一连拜了八拜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大哥!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二弟!”



    二人对掌一拍,同时大笑。



    就在此时,淡淡的月色下,一人缓步走了进来。



    只见他轻袍缓带,形貌威武,正是“剑王”百里冲。



    宋云啸抱拳道:“百里大侠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点了点头,看了皇甫剑南一眼道:“跟我回去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回哪里去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天下第一庄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干什么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和柳姑娘成亲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呐呐道:“其实在下并无心上台比武,只因那扶桑浪人出言狂妄,实无心对柳庄主不敬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既然我是此次招亲大会的公证人,我就一定要向天下英雄有一个交代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在下有要事在身,改日定当向柳庄主请罪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此事恐怕由不的你,今天你是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我若执意不去呢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大笑道:“不去也可以,除非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除非怎样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淡淡道:“除非你能胜的过我手中这柄剑。”



    他又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


    宋云啸道:“二弟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笑道:“大哥放心,我不会有事。”



    二人来到院子,百里冲道:“他还好吧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谁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你手中这柄剑原来的主人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前辈认识家师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点头道:“岂止认识。”



    他语声微顿,道:“难道令师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家师一向很少提起他以前的事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叹了口气道:“他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,一点都没有变。”



    他笑了笑道:“令师现在怎么样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他很好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仰首望天,缓缓道:“我们已有二十多年没见了,我一直都在找他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奇道:“找家师干什么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因为我还想和他比一比,究竟是他得剑快,还是我的剑快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听着,只有听着。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我一向很敬重他,正如他一向很敬重我一样。我们虽是朋友,却也是敌人。”



    他长笑一声,道:“不过,能和他的弟子一战,也是我生平一快!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能和‘剑王’一比高下,更是晚辈的荣幸!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令师出道江湖,仅如昙花一现,但他的剑法,在当今武林,还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,二十年过去了,江湖中人提到他的剑,还有一种谈剑色变的感觉,尤其是用剑的人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也想多知道一些师父当年的事,所以并未打断他说话。



    百里冲缓缓道:“二十年前,令师仗着这柄剑杀遍江湖,没有人能接得住他的三招两式,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死在了这柄剑下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,道:“这柄剑的确饮过不少人的血,但我相信,那些人都是该死的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也许吧!”



    他接着又道:“令师出道江湖之时,我的剑法在武林中,已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,



    我和他两次比剑,却都败在了他的剑下。”



    他的脸上不禁露初一丝凄凉的冷笑。



    虽然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,可是至今他仍能记起双方那两次堪称凌厉的殊死之战。



    百里冲下意识的抬起手在左肩上摸了一下,隔着一层单衣,固然无所体会,但是他却



    知道,哪里有一条鲜明的剑痕,当时的战况他至今记忆犹新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前辈手下不必留情,我今天就算死在你的剑下,也是死而无怨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大笑道:“好,果然痛快,果然豪气如云!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我们都是用剑之人,正所谓用剑者死于剑,也算死得其所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再次大笑,道:“好,说得好。”



    他的笑声突然停顿。



    天地间充满了死一般的气息,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。



    百里冲凝视着皇甫剑南,瞳孔收缩,额上青筋突起,显然已凝聚了全身的力气。



    无论谁都可以看出,只要他一出手,就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。



    他缓缓拔剑,缓的让你感觉不到他在动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剑已出鞘,轻描淡写的向百里冲刺了过去。



    但百里冲的神情却很凝重,这轻轻的一剑,在他眼中看来,竟似重愈泰山。



    他的剑也斜斜划出。



    江湖在有句俗话叫“行家一出手,便知有没有”,现在百里冲已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功,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得多。



    有经验的人,甚至只要看见对方拿剑的姿势,就能判断出他武功的高低。



    武功高的人,拿起剑来当真有举重若轻的气概,不会武功的人,就算轻轻的一柄剑,在他手中,也会变得好像有几百斤重。



    两个人手里的剑飘来忽去,变得虽快,却好像孩童们的儿戏。



    这两柄剑变化之妙,已无法形容,竟似已将沧海纳入一粟,将有形炼为无形,每一个变化中,都包含着无数变化,每一次刺出,都含蕴着可以开山裂石的力量。



    这一战在别人眼中看来,虽然完全没有什么凶险,但他们却已打得惊心动魄,心越神飞。



    忽然间,两柄飘来忽去的剑已搭在一起。



    过了盏茶时分,百里冲额上已现出汗珠,皇甫剑南的头顶也冒出蒸蒸白气。



    他们的脚都慢慢的陷入地下,两人显然都已用出了全身的力量,没有人能想象这种力量有多么可怕。



    百里冲脸上的汗珠如雨点般落下,手中剑已弯如弓形。



    又过了半晌,他握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,整个人突然向后飞出,剑已脱手。



    百里冲未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之惨,颤声道:“这究竟是什么剑法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摇了摇头道:“这也许根本不能算是剑法。“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不是剑法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利剑通灵,通灵的剑是不需要任何招式的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若是只有剑,而没有剑招,那要剑又有何用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招式是死的,人是活的,活的人为什么要受死的招式的限制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冷笑道:“那你刚才所用的又是什么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是无招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无招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无招即是有招,只要学会无招,天下剑法皆可破之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无招即没有招式,那又如何去练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天下习武之士,大都墨守成规,就算武功已无敌于天下,但却始终无法摆脱招式所限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习武学的就是招式,若是没有招式,又从何学起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刺、劈、削、挑、斩。。。。。。这些是不是剑法中最普通的剑式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不管什么剑法,都离不开剑式,你只要练会所有的剑式,岂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,组成千百种剑法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沉吟半晌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那用无招的剑式去破有招的剑法,岂不是易如反掌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冷笑道:“你如果没有对方的剑快,又如何去破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所以一定要快,你若是没有对方快,那你就只有死!”



    他接着又道:“前辈可知,晚辈只是拔剑这一个动作,练了多久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奇道:“练拔剑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未学剑式之前,我学的就是拔剑,只是拔剑我就练了五年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似乎已明白过来,点了点头道:“不但出剑要快,拔剑更要快,这样才能抢得先机,让对手处处为你所制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你告诉我这些,难道就不怕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怕什么?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怕我将来有朝一日,会用同样的剑式击败你!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这虽然是一条达到无招之境的一条捷径,但这条捷径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走的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哪都有什么人可以走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不会武功的人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奇道:“不会武功的人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想要达到无招的境界,首先就是心中不能有丝毫的招式存在,与人交手之时,才会心无杂念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而会武功的人,与人交手之时,心中所想的,自然是用所会的武功与对手想抗,以至无法摆脱自身的招式所限。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不错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叹了口气道:“今日听你一番话,实胜十年练剑,我们后会有期!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拾起他跌落的长剑,道:“前辈,你的剑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此剑已残,要之何用。”



    只见他的剑,剑身上已有一点黄豆大的缺口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用剑之人,若不尊敬自己的剑,那他又岂配用剑。”



    他接着又道:“真正的好剑不是换来换去的,而是只有一柄,上天入地,碧落黄泉,只有一柄,只要你心中的剑好,手中的剑才快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听到这里,不禁点了点头,接过了自己的残剑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其实并非前辈的剑不好,而是力不够。”



    百里冲道:“力不够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如果没有力,又如何出剑呢?真正的剑,只是剑的运用罢了,而真正的力,也只是气的运聚而已。



    百里冲自七岁学剑,二十岁就凭掌中一柄剑,横扫太行群盗,他不相信有人比他更懂得剑,但现在皇甫剑南说得有声有色,条理分明,不由他不信,不由他不惊。



    只听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。



    只见一人缓缓走了进来。



    是雪山龙女,她一面拍手,一面走了过来,显然她已经来了很久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一看见她,居然恭声道:“前辈。”



    雪山龙女看着他,笑着点了点头。



    百里冲却已呆住,他不明白这狂傲的少年,为什么会对雪山龙女如此恭敬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道:“不知前辈此来,有什么事?”



    这句话他实在是明知故问,但他现在实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


    雪山龙女道:“你说呢?”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呐呐道:“晚辈不知。”



    他默然半响,道:“前辈若是无事,晚辈就此告辞。”



    他想雪山龙女一定会出言阻止,谁知她站在那里,连动也未动,一点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。



    他心中虽然奇怪,但脚下却丝毫不停。



    当他走进佛殿,却不见了宋云啸的踪影。



    他不禁失声大叫道:“大哥、大哥。。。。。。”



    四下一片寂静,却无人回应。



    皇甫剑南心中一动,不由大惊,风一样又掠了出去。



    百里冲和雪山龙女已不见了踪影,只见一株大树上用剑刻着一行字。



    “若想见宋云啸,速至‘天下第一庄’。”



    但见字迹絹秀,显是出自女子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