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> 修真小说 > 巴山樵 > 章节目录 第7章:高手的手段
    却说九州之中,有座浣花城,人烟繁茂,商旅通达,最是第一等繁华富庶之地,城中有一户人家,顶门的汉子姓于,名石砚,这于石砚本是贫民家子弟,却是打小上进,居然给他考中了功名,先是在县衙做了主薄,后又做了县丞,手中有权和钱,他到也灵泛会送,便谋了一个肥缺,做了牢城营都管。



    所谓牢城营,就是押犯人的地方,犯人关在牢房里,什么也不做,还天天要给他送饭,坐牢还是做大爷呢,所以朝庭便另设牢城营,但凡正式判了刑的,便不再关牢房里,而是送到牢城营来,找事给他们做,所得收入,自然归入官中,即免了犯人闲得无事起哄,也给官中增了收入,正是一举两得。



    牢城营都管论品级不过是从七品,与县丞同级,但县丞上面还有个县令呢,牢城营却是归州里直辖的,都管便是最高长官,于石砚身为牢城营都管,便是营中所有犯人的天,生杀予夺,全是他一句话的事,不明白或许要问,什么叫生杀予夺,朝庭有律法的,犯人虽是关在这里,你也不能一句话就杀了他啊,嘿,这就叫天真呢,身为都管,要个犯人死,手法多了,洗脸死,瞌睡死,做梦死,面条上吊死,抠痒痒抠死,随便安个什么名目,那还不是想捏死就捏死。



    手中掐着犯人性命,那有眼色的犯人家属,自然便会到于石砚这儿来走门路,送钱送物,多多关照,说是犯人,家里要送得钱多时,其实一切方便,可以住单间,吃独灶,不但不要做事,还可以使唤其他人,甚至是看押的营兵,再要使得钱厚,隔三岔五,还可以出去逍遥,带着营兵,逛窑子嫖姐儿喝花酒,怎么着都行,若是没钱没靠没眼色的,那就惨点儿,有得是脏苦活儿做,手脚稍慢点儿,营兵大鞭子便抽了上来,若敢反抗,那就等死吧,有得是花样。



    借着手头五七百人犯,于石砚这都管着实做得逍遥,只是一事烦心,年近三旬,却是膝下无子,这一日城中庙会,他带了浑家张氏来进香,因碰着一个熟人,便让张氏自去进香,他与熟人上酒楼吃了一盏酒,酒到中途,张氏身边的丫环却慌慌张张跑来,一脸惊慌叫道:“大官人,不好了,有恶少拦着娘子,意欲调戏,请大官人速去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勃然大怒:“是哪个不张眼的,敢莫是想吃牢饭了。”



    他身边带得有七八个随从,却还不是营兵,是犯人中有武力的壮汉,当下一窝蜂拥了去,果见庙门外不远,一伙纨绔正拦着他妻子张氏,嬉皮笑脸,出言调戏。



    “大胆。”于石砚眼里出火:“给我打。”



    几个随从狂扑上去,一顿拳脚,将几个纨绔打开,却听一人叫:“误会了误会了,于都管,快快住手。”



    这声音耳熟,于石砚定晴细看,还真是个熟人,乃是州衙书办白规理,这时却护在一个纨绔前面,只是把手乱张。



    这白规理虽只是个书办,却是州衙中人,于石砚心中到是一凝,喝令住手,那几个纨绔虽也带得有下人,哪是牢城营中这些如狼似虎的犯人的对手,只这一会,已是七歪八倒,哼唧声一片,白规理上前来,左手捂着脸,到不是无脸见于石砚,而是脸上挨了一拳,一脸苦笑道:“误会了误会了,都是熟人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向那几个纨绔看了一眼,尤其扫了一眼白规理护着的那个,并不相识,道:“什么熟人,熟人岂能不带眼睛。”



    “轻声,轻声,嚷出去不好听。”白规理忙就摇手,凑到于石砚耳边,低声道:“刚我身后那个,乃是新任太守巴大人的独子巴虎子,却是不识得嫂夫人,以致冲撞。”



    “巴大人独子?”于石砚心下一惊,知道今天孟浪了,他却也巧,故作高声道:“当街调戏人家妻女,我却不管他是谁。”



    “轻声,轻声,误会,误会。”白规理忙又陪笑。



    于石砚也知道这事只能这么算了,哼了一声,带了张氏自出城回营,一路却有些发愁,巴太守巴山樵上任不到一月,于石砚只见过一次,还不熟络,只听说为人雅致,好习书画,于石砚正找人搜罗名人书画准备投上官所好呢,不想却把巴山樵的独子给打了,这可就有些麻烦了。



    张氏闺名妙妙,心思灵巧,见于石砚回家忧心忡忡的样子,奉上茶来,道:“都是妾身持身不谨,若是呆在寺中,等官人来接,便没有今天的事了。”



    “这不怪你。”于石砚摇头,知道妻子担心,到是强嘴,道:“这样的浪荡子,就该往死里收拾,今天不过看白书办面子,下次碰上,直接抓营里来,大鞭子抽不死他。”

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张妙妙去了心事,道“妾身今日求了上签,又求了道符,说最是灵异的。”



    她这么说着的时候,面色潮红,微带羞意,却是别有一番妩媚,于石砚一时情动,伸手便搂着了她腰,笑道:“那我们就来试一试,到看灵是不灵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大羞,双手弱弱的撑着他胸口:“别,官人,且待晚间。”



    她虽与于石砚做了数年夫妻,房事上却仍甚是羞怯,若是平日,于石砚也不大愿勉强于她,今日不知如何,于石砚只觉腹中热得厉害,或许是给巴虎子的事刺激了吧,只觉妻子这种欲羞还怯的样子格外的勾人,便不放手,反去腰间一扯,把合欢结儿扯开了,手便探了进去,张妙妙拗不过他,只得依了,也不及上床,就在太师椅上成了好事。



    太师椅甚大,张妙妙身子却是娇小玲珑,她雪白的身子在椅上折迭弯曲,印着椅子大红的漆色,更给人一种异常的刺激,于石砚竟是格外勇猛,直把张妙妙弄得半死过去。



    事毕,歇了好一会儿,气息喘得平了,于石砚笑道:“这符果然是灵的啊,倍增勇力呢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软在于石砚怀里,便如一条去了骨头的白蛇儿,实是小指头儿也没力气动一下,听了这话,却勉强伸手掩他的嘴巴:“官人,别说这种话,符当然是灵的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呵呵而笑,知道她最是虔诚,便不再说,张妙妙歇了一会儿,道:“我给小叔也求了道符呢,但盼菩萨保佑,从此平平安安。”



    “但愿吧。”于石砚轻叹一声。



    于石砚兄妹三人,他是老大,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,妹妹早死,弟弟叫于异,却也是命途多舛,半岁时,放他在屋外摇篮里晒太阳,居然给狼叨了去,虽不在城里,可也在大镇子上啊,人来人往的,居然进来了狼,居然就把他叨走了,你说倒霉不倒霉?怪异的是,几天后有猎人打死了狼,竟然在狼窝里发现了于异,这小子不但没死于狼口,反跟一窝狼崽子成了兄弟姐妹,玩得不亦乐乎呢,所有的人都惊异得不得了,周岁取名,就取了这个异字。



    不过随后也没见有什么异常,就是比一般小孩子更顽皮一些,不过六岁那年,又出了事,镇上赶庙会,一个错眼,于异竟然又给人贩子拐走了,这一去就是十年,直到去年底,他却又找回来了,弟弟能回来,于石砚当然也很高兴,但也伤心,就因为心伤于异,爹娘都早早过世了呢,还有一点,在外面混了这十年,于异性子混得非常野,这小半年来,于石砚拿着他也颇为头痛。



    “官人,你怎么了,担心小叔吗?”张妙妙见他情形不对,问。

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于石砚眉头凝着,四下张望,似乎在找什么:“怪了,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一样。”



    “呀。”张妙妙惊叫一声,急起身穿衣:“不会吧,怎么会有人,难道是那几个死丫头。”

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于石砚摇头,眉头锁得更紧:“这小半年来,总有这种感觉,甚是奇怪。”

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张妙妙便以为是他无故忧心,关掩了衣服,道:“可能是这段时间累着了,妾身去厨下,让他们炖一只鸡,给官人补补身子。”说着自去了,于石砚半躺在椅上歇息,巴衙内的事又浮上心头,还是有些担心,心下寻思,怎生寻摸一份重礼,好生去巴太守那儿打点。



    不说于石砚,却说巴虎子,巴虎子给白规理护着,到是没挨打,却是心里不岔,尤其挂着张妙妙,其实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,张妙妙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,他拦街调戏张妙妙,先不是因为张妙妙的长相,当时张妙妙在前面走,他从后面来,张妙妙因避一个急跑的顽童,往边上闪了一下,就小腰肢儿那一扭,突然就勾着了巴虎子的心,这小腰儿要是到床上扭着,该是怎样一种销魂滋味儿啊,竟就忍不住上前拦住,当街调戏,其实巴山樵家教颇严,巴虎子虽然放浪,也只是流连于勾栏瓦舍,当街调戏甚或强抢良家妇女的事,他还真没干过,不是不想,是不敢,就拿今儿个这事,他虽然是巴山樵的独子,却绝不敢拿这事去巴樵面前说。



    折了面子就算了,反正也没挨打,但巴虎子心里却就是放不下张妙妙了,那一扭,竟就象烙印一样烙在了他心里,随后几天,便一直闷闷的不开心,他这情形,都落在了白规理眼中。



    这白规理功名上不甚用心,秀才也没中一个,所以只做得一个书办,偏生于人心揣摸上独有心得,知道巴虎子是迷上于石砚娘子了,又知道巴山樵家教严,断不可能为巴山虎出头的,他却另有一计,跟巴虎子说了,巴虎子果然大喜,许诺:“若能成就美事,别的不敢说,下面县里,保你一个主薄,一句话的事。”



    书办只是太守府幕僚,等于是太守私人聘请的,可多可少,可有可无,而主薄不同,主薄是县一级衙门中的正式编制,虽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从九品,可正经是官身啊,夸口敢说——咱吃的是朝庭的饭,对于象白规理这类考不中功名的人来说,从书办到主薄,那就是质的飞跃,拿于石砚来说,以秀才这身,由主薄而县丞而都管,那是步步高升,书办可能吗?而巴虎子身为衙内,下面县里自然有无数人讨好,要保白规理一个主薄,确实就是一句话的事。



    白规理本来只是想讨巴衙内欢心,成与不成其实两说,这种衙内,任什么都是三分钟热情,女人哪里没有,之所以一心记着于石砚娘子,只怕还是那顿打呢,过得几天,自然忘了,但有了巴衙内这一许诺,白规理到下了狠心了,就为了这主薄,拼了命也要把于石砚娘子送到巴衙内床上去……



    白规理先就来找于石砚,试探一番,于石砚口气虽然强硬,果然就有色厉内荏之意,白规理便知自己这计行得通了,当下便让巴衙内依计先事,请于石砚喝酒陪罪。



    于石砚到酒楼时,巴衙内先已到了,一见便做下揖去:“那日不知是都管娘子,该死,该死,今日特地陪罪,还望于都管多多谅解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早有悔意,其实还怕巴衙内找他后帐呢,不想巴衙内如此意诚,忙就还礼:“哪里,哪里,不知者不罪,不知者不罪。”



    执手上席,巴衙内放下架子,顷心结纳,于石砚正愁找不到讨好巴山樵的路子,先从衙内入手,正是捷径,也是一意奉承,于是一席尽欢。



    第二日,巴衙内又来相请,于石砚欣然赴约,第三日,于石砚便就还请,如此请来请去,俨然兄弟,盯着于石砚这位子的不泛其人,本还想在巴山樵面前活动一二呢,突见于石砚和巴衙内如此亲密,便都死了心,反来奉承于石砚。



    于石砚心下得意,便和张妙妙说:“你那符真是灵的,因祸得福,到和巴衙内做了兄弟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有些担心,道:“巴衙内有浪荡之名,只怕不可深交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不以为意:“女人家知道什么。”张妙妙眉间含忧,却是不好再说。



    于石砚越发与巴衙内亲近起来,寻风探月,斗鸡走狗,无所不为,巴衙内迷上了赌博,拉扯于石砚一起玩,于石砚本不喜赌博,但不好扫巴衙内的兴,便也跟着凑趣,他虽然是新手,难得手气极佳,先几日居然小有进帐,兴致真个给勾了起来,手气却转了,慢慢的越输越多,这一日玩到半夜,于石砚和巴衙内身上都输光了,巴衙内输红了眼,借钱再赌,于石砚一则不好先走,二则也是输急了眼,也嚷着借钱,赌档借钱要抵押的,于石砚身上,也没什么贵重之物,只随身带着官印,一般的官印都放衙门里,他的怎么随身带着呢,这与牢城营的性质有关,牢城营中关着的,都是些什么人,犯人啊,小偷强盗三只手,什么人没有,甚或偶尔还有异术妖人,一个不留神,便能把官印偷了去,以前便有都管给犯人偷了官印去而给夺职的事,于石砚又是个谨慎的,所以一直带在身边,张妙妙做香袋袋了,拿带子牢牢栓在腰上,而他这个习惯,别人不知,白规理却是知道的,阴谋也正是对此而来,所以说了,坑你的都是熟人,害你的都是兄弟。



    官印不是寻常之物,于石砚一时还有些犹豫,巴衙内便叫道:“先抵一抵,还怕翻不了本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一则不好扫巴衙内的兴,二则也确是想翻本,一咬牙,便就押了一千两银子,写了押条,拿了银子再赌,却不知这赌档是和巴衙内勾结好了的,哪有他翻本的机会,到天明时,又输得精光。



    于石砚灰溜溜回去,先睡了一觉,这段时间虽然连着输了几千银子,到也伤不了根本,起床后找个借口,拿了银子来赎官印,赌东却说他借的不是一千,而是三万,取押条一看,押条上确实明明白白写着以官印押银三万,日息七厘,上面还盖了于石砚的官印。



    明明只借了一千,怎么变成三万呢,这自然是巴衙内勾结赌东弄的手脚,当时拿了押条后,白规理便找了个专一仿人笔迹的高手,冒于石砚笔迹,另写了押条,官印现成,再盖了印,这押条就成了。



    其实笔迹好仿也好驳,若说只凭仿冒的笔迹就能骗了银子,那也不要下套了,只专请人仿一张借条就是,那是不行的,这里面的杀着,是于石砚押的官印和押条上盖的印章,这官印便是铁证,往衙门里一送,于石砚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。



    于石砚情知中计,便来找巴衙内商议,他还不知祸根子就在巴衙内身上,一路上还想:“这赌档公然敲诈,狗胆包天,让巴衙内跟巴太守打了招呼,我再回牢城营叫上三五十有力的犯人,一脚就给他扫平了。”



    巴衙内并不住在州衙中,在城中另有宅子,也是想讨好衙内的大户送的,于石砚找了来,巴衙内却避而不见,却是白规理迎了出来,于石砚便跟白规理说了赌档的事,要白规理请巴衙内去跟巴太守吹吹风,那赌档敢诈,说不定有点儿后台,万一闹将起来,有巴衙内吹了风,巴太守便不会过问。



    平日任说什么,白规理都是笑嘻嘻的应承,不想今日却变了脸,一脸冷漠的道:“衙内病了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这一阵子可是真心当巴衙内是兄弟呢,忙道:“昨夜还好好的,怎么突地就病了,要不要紧,请郎中看了没有?”



    “病到是不要紧,只是难得好,要一味奇药做引子。”



    “哦,要什么奇药做引子,白兄说来听听,大家都想想办法。”



    “这药引说难也不难。”白规理要笑不笑的看着他:“只请尊夫人来这里见衙内一面,衙内的病自然就好了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还没明白,到是一愣:“你是说要我那娘子来这里一趟,这药是哪个大夫开的,好不怪异……”



    “这呆瓜。”看他还闷在鼓里,白规理心下冷笑,便故意抱拳作揖道:“巴衙内让我多多拜上都管,千万成全,借药引一用,最好不要过今日,若过得今日时,赌档就要把押条送衙门了,到时太守闻知,于都管居然把官印押了赌资,如此放浪,可不只是有辱官体,更是对朝庭律法的蔑视,到时丢官都是轻的,只怕还要吃官司,于都管细皮嫩肉的,这牢饭怕是吃不下,若熬不住没了性命,尊夫人还是别人的。”



    到这会儿,于石砚便再糊涂也明白了,腾地站起:“你,你们------。”指着白规理,全身只是抖,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

    白规理冷然一笑,也站起身来,袖子在身上拂了两拂,一脸轻蔑:“都管记下了,莫过今日,过今日便一切不可挽回了。”说着却又一笑:“都管其实不妨想开一点,趁黑寻一顶小轿送了来,天不明又迎了去,神不知鬼不觉,女人嘛,借句俗话,拨了罗卜洞还在,有什么关系呢,你说是不是,哈哈哈。”



    白规理笑着自转回后院去了,于石砚昏头昏脑回来,张妙妙接着,见他脸色不对,道:“官人,怎么了,身上哪里不爽利了?”上来扶他。



    “走开。”于石砚手一推。



    张妙妙踉跄着退了两步,心下委屈,胀红了脸,于石砚看她委屈的样子,不知如何,心火更甚,猛地扑上去便扯她衣服。



    “官人,住手,你怎么了?”张妙妙惊叫挣扎,却又不敢强拒,天气热,衣服本来就少,给三两下剥了个清光,反身按在大桌子上,白嫩的屁股扭动,却更增诱惑,于石砚眼中充血,呼呼喘气,急脱了自己裤子,但不知如何,下面那话儿却是死活挺不起来,一时急怒攻心,挥掌在张妙妙屁股上猛打了几巴掌,雪白的屁股上立时留下了几个通红的巴掌印。



    张妙妙身上吃痛,心下更是屈辱万分,但她是个极贤惠的女子,知道丈夫发这无明火,必有原因,可不是撒泼的时候,强忍了泪,扭头来看,见于石砚那话儿搭拉着,只以为原因在这里,忙道:“官人,你莫心急,可能是累着了,要不妾身给你吹---,或就好了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樱桃小口,舌尖细细,另有一般风情,只是羞怯,往往不肯答应于石砚的要求,这会儿却是顾不得了,俯下身去,便要给于石砚吹。



    于石砚心中一股无明火,本不应该发在张妙妙身上,几巴掌打过,他心中就有些后悔了,这时张妙妙委屈相就,更让他心中羞愧,猛一下抱住张妙妙,号淘大哭起来。



    有些男人没品,外面受了委屈,就回来打妻子出气,于石砚其实不是这样的男人,他这所以突然这样,是因为完全没了办法,官印落在了巴衙内手里,又有押条,巴衙内老爹又是现管的太守,可以说,刀把子已经握在了巴衙内手里了,若不答应,他必定夺官去职,身败名裂,家破人亡,可要把自己妻子送去给别人玩弄,他心里又实在过不得,所以才一时失常。



    他哭得伤心,张妙妙可就心惊胆颤,急道:“官人,你莫心急,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,你放心,必然能好的。”



    她越是温柔贤淑,于石砚越觉羞愧,摇头道:“不是这样,是巴衙内害我,当日悔不听你之言啊。”便把巴衙内设计害他的事说了,张妙妙听了也是又羞又怒:“这人怎么这么无耻?”



    见张妙妙身子颤抖,于石砚知道她心下惊怕,搂着她道:“你放心,我便是死了,也绝不受他讹诈的。”



    丈夫真心维护,张妙妙心下感动,却担心道:“可万一巴衙内真个把押条和官印送去衙门中,却又如何是好。”



    这话,有如当头一捧,把于石砚堪堪挺起的腰骨儿又打折了,他怕的就是这个,若是上任太守,他便直说是中了计,然后重重送一份礼,最多是持身不谨,受一顿申斥,不会有太大的事,可现任太守是巴衙内亲爹啊,他能说吗?他便说出来,巴太守会信吗?即便巴太守心里信了,面上也不会向着他啊,坑害朝庭官员,这罪名可不轻呢,巴太守就这一个独子,难道为了他于石砚,把自己独子送入大牢,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。



    看着丈夫双手揪发,脑袋深深埋在腿中,更想到他刚才的失常,张妙妙便知道,这个难关,丈夫迈不过去。



    “难道,难道真要受那淫贼污辱?”她心下颤抖,但看着丈夫满脸痛苦的样子,心中更痛,百转千回,想:“这么些年,我也没给夫家涎下一男半女,换了其她女人,早就给休了,官人不但没一句闲话,连小妾也没纳一个,官人恩重,这事也是因我而起,便用这个身子,替官人平了这场祸事吧,最多一死而已。”



    她却是个有刚性的女子,虽然自怜自伤,一旦拿定了主意,却是轻易不肯动摇,便道:“官人,要不就依了巴衙内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身子一颤,猛地抬起头来:“你说的什么浑话?”



    张妙妙已有主意,道:“官人休要担心,妾身已经想好了,他能诈,我也能骗,先把押条和官印骗到手中,然后再诈言脱身,必不会吃他的亏。”



    “那巴衙内心计歹毒,如何会轻易上当?”



    “巴衙内只是个纨绔浪荡子而已,这计策只怕是白规理给他出的吧。”张妙妙不知真相,但女人的直觉,却让她猜到了真凶。



    于石砚还在犹豫,张妙妙便好言哄劝,信誓旦旦,必不会吃了巴衙内的亏,于石砚半推半就,终于是答应下来。



    其实于石砚心底知道,张妙妙一个弱女子送到巴衙内身边,巴衙内便再傻再好骗,也铁定会吃亏,但如果张妙妙不去,眼见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,只能让张妙妙去,只能相信张妙妙,哪怕心里千万个不信,这时也绝对不能去想,所谓掩耳盗铃,并不是真傻啊,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。



    见于石砚终于点头,张妙妙心下也不知是喜是悲,面上强笑,又当着于石砚的面换了一条厚实些的小裤,更打了个死结,道:“官人放心,妾身必不叫巴衙内沾身的。”



    心若无节,腰带打千个死结又有什么用?但于石砚却就点头,咬牙道:“那巴衙内若真敢放肆,我必要亲手杀了他。”他下身仍旧光着,这么咬牙切齿,那话儿到是抖了两抖,却仍是软搭搭的。



    天黑后,于石砚取一顶软轿,把张妙妙送到巴衙内宅中,白规理早在门口等着,掀起轿帘看了一眼,便就笑得一张脸稀烂,对于石砚道:“都管果是个眼光远大的,以后必定步步青云,还望多多关照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恨不得照脸一拳,却咬牙忍了,道:“官印押条呢。”



    白规理道:“都管放心,明天一早小娘子回来,自然都带回来了。”



    于石砚也知道必是如此,而这时轿子已抬进宅中去了,于石砚张嘴想喊,话到嘴边,终于滑落下来,只是暗暗咬牙:“苍天有眼,于石砚就此立誓,报不得此仇时,天打雷劈也罢。”



    不说他怏怏回头,却说张妙妙一直给抬进内宅,下轿,自有丫环引进内室,却见巴虎子早在等着,一见张妙妙,顿时就眉花眼笑,乔摸乔样先做一个揖:“小娘子请了,这些日子,可是想煞小生了。”说着便要上来搂抱。



    “且慢。”张妙妙忽地从袖中摸出一把剪刀,对准了自己喉头,巴衙内吃了一惊,退了一步,急道:“小娘子,你这是做什么,快快放下剪刀,切莫胡来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手心本有些发颤,看他惊慌,心中反是稳定下来,想:“不过一个无行的浪荡子,怕他什么。”定了神,道:“我丈夫的官印和押条呢。”



    “在这里,在这里。”巴衙内忙从怀中掏出官印押条。



    “给我。”张妙妙伸手。



    巴衙内本有些慌神,一见她伸手,到又清醒了三分,道:“先说好的,小娘子,只要你好生陪我一夜,明儿一早,官印押条全给你带回去。”



    “你休想。”张妙妙又羞又怒,握着剪刀的手紧了一紧:“你真要痴心妄想,便只能看着我一具死尸。”



    想不到她弱弱怯怯的样子,却是如此强硬,巴衙内一时有些傻眼,却听外间一个声音道:“你是来救你丈夫的,还是来害你丈夫的。”



    却是白规理进来了,去张妙妙手上一瞧,嘿嘿一笑:“小娘子,你可想清楚了,你死容易,却是害了你丈夫一家了。”他早看得清楚,于石砚即把张妙妙送来,便已是屈服了,张妙妙即肯来,自然也有救夫的心思,如何就肯轻易走上绝路。



    张妙妙只是强撑,她对于石砚说的话,虽有七分哄骗的意思,也有三分侥幸,若真个能以死相胁,逼得巴衙内不敢侵犯她,那就是最好,不想巴衙内这酒囊饭袋慌了神,白规理却是眼亮,知道无可幸免,死死盯一眼白规理,对巴衙内道:“巴衙内,你且发个誓来,若遂了你意,明日一早,真个将官印押条还我吗?”



    “当然当然,我要的就是小娘子,拿着官印押条有什么用啊。”巴衙内连连点头,当即郑重作誓。



    “罢了。”张妙妙心下惨然:“待拿回官印押条,便是一死而已。”闭上眼睛,眼泪滚滚而出,剪刀也松手落地……



    巴衙内白规理相视大喜,白规理一抱拳:“恭喜衙内得遂心愿。”



    “多谢多谢,你的功劳,本衙内都给你记下了。”巴衙内嘿嘿淫笑,全身火热,一双色眼,只盯在张妙妙身上,哪还有心思来跟白规理废话,挥手让他快走。



    白规理到退着出去,方到门口,刚要转身,屁股上忽地一痛,一股大力传来,他身子腾地飞起,猛栽进房中,恰如恶狗抢屎。



    巴衙内搓着双手,堪堪走到张妙妙面前,猛见白规理扑进来,到是一愣,可就变了脸色,干嘛呢这是,急着领赏?不过随即知道不对,白规理身后,走进一个人来,这人十六七岁年纪,身材单瘦,头发有些发黄,还没梳齐整,几根毛向天立着,生似街头打混的野小子,而最野的是一双眼睛,盯着人看的时候,那种狂野,生似荒野中的独狼,便要择人而噬。



    与他眼光一对,巴衙内竟情不自禁打个寒颤,忙错开眼光,叫道:“你---你是什么人,快滚出去。”



    这纨绔也真是纨绔了,白规理明明栽了个狗抢屎,来的会是好路数吗,那少年咧嘴一笑,到是好一口白牙,只是笑得有些渗人,他身子往前一跨,一闪就到了巴衙内面前,手一伸,只一手便将巴衙内劈胸提了起来,反手往后一甩,那姿势,便如甩一个破袋子,可怜,巴衙内娇生惯养到二十多岁,哪受过这待遇,只觉着轰的一下,给这少年从身前甩到身后,全身仿佛都给甩开了架,耳中嗡嗡叫,眼前金星跳,全身四肢百骸,从里到外,更是无一不痛,趴在那里,一声不吭,一动不动,不是忍得痛,是摔傻了。



    白规理这时到是翻身坐了起来,顿时尖叫出声:“你---你是什么人,来人啊,来人啊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本来闭着眼睛,听得响动不对,忍不住睁开眼来,一看那少年,顿时喜叫出声:“小叔。”这少年正是于异。



    “嫂嫂稍待,待我撕了这厮,再与嫂嫂说话。”于异冲她咧嘴一笑,劈手又把巴衙内提了起来,左手揪了巴衙内左脚,右手抓了巴衙内右脚,一发劲,便要将巴衙内生撕开来。



    巴衙内胯间吃痛,这才醒过神来,杀猪一般痛叫:“不要啊,好汉饶命。”



    张妙妙于绝望中得救,本是又惊又喜,见于异居然要生生撕了巴衙内,可就吓一大跳,忙叫道:“小叔住手,莫给你哥哥惹祸。”



    于异双手停住不动,双眉一立,他人瘦,这眉毛却粗,这一立,仿如立起两把刀来,竟是煞气逼人:“这厮欺兄逼嫂,难道要我放了他不成?”



    给他竖眉一瞪,张妙妙竟不自觉有些退软,却知巴衙内如何死不得,鼓勇劝道:“这人是巴太守的独子,给他个教训就成,真若杀了他,却是害你哥哥立身不得。”



    巴衙内这时也尖叫起来:“是啊是啊,我爹是本城太守,你要敢杀了我,屠你家满门。”



    “哇,这么厉害。”于异一笑,他笑起来特别怪异,牙齿是咬着的,牙白本来招人爱,可咬着白牙齿这么笑,却特别的渗人,巴衙内只是斜着瞟了一眼,全身汗毛竟然都立了起来。



    于异没看他,却看向张妙妙:“嫂嫂不必担心,我先杀了这几个家伙,再去太守府将他一门老小杀个精光,再放一把火,神不知鬼不觉,谁会想到兄嫂身上。”



    他说得平常,甚至还微微带了两分笑意,但不知如何,巴衙内却就相信,他说得出,做得到,张妙妙也是这种感觉,忙道:“小叔不可,这----这---里边干系重大,算嫂嫂求你了好不好?”



    巴衙内忙也哀叫:“叔叔饶命,叔叔饶命,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。”却是叔叔也叫上了。



    张妙妙平日在于异面前,总是言笑晏晏,和言悦色,给于异的感觉极为亲切,于异到不想她太过为难,眼珠一转,有了主意,把巴衙内往桌子上一摔,左手压住,右手揪着巴衙内裤子,猛地一扯,光屁股顿时就露了出来。



    张妙妙不知他要做什么,忽见了巴衙内光屁股,顿时羞了个大红脸,忙背转身子,却是担心于异乱来,叫道:“小叔,你---你要做什么,你莫乱来。”



    巴衙内也会错了意,只以为于异恼了他想要逼奸嫂子,居然是想要奸回来,可就惊了个肝儿颤,却是不敢反抗,只是闭目忍受,心下哀叫:“不想奸美人不得,反要给这野小子奸了。”



    果然听于异叫道:“死罪暂饶,活罪难免。”忽觉屁股上一痛,顿时哀叫起来:“大爷轻着些儿,小的不好男风,这还是第一次呢。”



    听得巴衙内鬼叫,张妙妙又惊又羞:“小叔难道真在奸他,这个,这个,当着我的面,他也---难怪官人常说小叔小时候吃了狼奶有狼性,真是太野了。”想要跑出去,却觉双脚发软,挪不动步。



    巴衙内叫得越发大声起来,没办法,屁股上痛得太厉害了,却也存疑,因为不是想象中的菊门痛,而是右边屁股蛋子痛,他心下疑惑:“这人难道从我屁股肉上生戳了进去,啊呀不好,这人原来也是个雏儿。”一时叫得更是凄惨:“大爷轻些儿,轻些儿个。”而落在张妙妙耳朵里,更是又羞又躁,却又觉得有几分异样的刺激……



    惟有白规理看得明白,于异根本不是在奸巴衙内 ,而是在巴衙内的屁股上画画,于异随身的腰囊里,居然有笔有墨,画功还相当不错,在巴衙内屁股上画了一只大乌龟,还下了一个蛋,线条简单,却是栩栩如生,白规理即惊讶于于异的画功,也惊异于巴衙内的鬼叫:“就屁股上画只乌龟儿,叫什么啊?难道还痛?”



    他却不知,于异用来画画的这墨,不是普通的墨,而是六翼血婴蚊的血,其实也是人血,六翼血婴蚊吸进去后再吐出来的,于异用的就是这个,人血在六翼血婴蚊肚里转了一圈,再吐出来,就变了性,首先是颜色,成了绿色,其次沾在人的肌肤上后,特别难以去掉,要洗掉,惟有再用六翼血婴蚊吐的这血滴入清水,再和以醋,才能消掉,除此,再没有任何办法。第三点,这六翼血婴蚊吐出来的血,特别辣,比辣椒水还要辣上十倍不止,想想看,辣椒水涂到肌肤上,痛是不痛?何况是十倍,这就是巴衙内鬼叫连天的原因了。



    于异画完了,偏着脑袋端详了一会,自觉满意,哈哈大笑,这一笑,手一抖,笔尖上一滴蚊血滴下来,刚好滴在巴衙内那话儿的袋袋上,那地方,就一层薄皮呢,且是特别敏感的,巴衙内顿时就是一声惨叫,再忍不住,扭头回来看,他以为于异是要阉了他呢。



    这一看,可就傻住了,随即怪叫起来:“你---你怎么在我屁股上画乌龟?”



    “不对,不是乌龟,是王八。”于异啧啧摇头:“瞧你那点眼力劲儿,我跟你说,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,怎么样,小爷我画得还象吧。”心下越发得意,笑得更加畅快。



    张妙妙听了这段对话,心下也是大觉奇异,忍不住也回了一下头,这一下看得真,巴衙内雪白的光屁股上,画了一只绿毛龟,还生了一个绿蛋,惟妙惟肖,特别的形象。



    张妙妙害羞,只扫了一眼就急忙扭过了头,即有些惊,有觉好笑,想:“居然在他屁股上画王八,小叔他---他怎么这样呢。”



    “今日且饶了你这乌龟王八蛋一命,有种,你的王八脑袋下次再伸一下试试看。”于异收了毛笔,顺手拿回了官印押条,对张妙妙道:“嫂嫂,我们走。”



    经过白规理身边,于异忽地一伸手,一把揪住了白规理的山羊胡子,猛地一扯,白规理一声惨叫,一撮山羊胡子竟给于异生生拨掉了,下颔血糊糊一片,只怕是皮都给扯掉了一块。



    于异手一甩,带着血肉的胡子飘飘落地,于异冷哼一声:“白规理是吧,你仔细着,下次再落到我手里,一寸一寸剥你的皮。”



    白规理与他眼光一对,叫也不敢叫了,捂着下巴,缩成一团,看着于异出去,他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场景,那还是他小时候的事,有一回赶山路晚了,遇上了狼,他吓得爬到树上,那狼在树下叫了一晚,那种幽幽的眼光,他一生都没法子忘掉,而于异的眼光,又让他想起了那狼的眼光,简直一模一样,他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颤,大热的天里,竟是全身发冷,仿佛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冷气。



    张妙妙坐了轿子,于异走路,这一夜恍若做梦,坐在了轿子里,张妙妙一颗心才慢慢静下来,轿子微微起伏,透过轿帘,张妙妙看着边上的于异,这是她第一次专心致志的去看于异,她发现于异走路与别人不同,手脚甩开,样子非常的特别,怎么个特别法呢,张妙妙一时间无法形容,想了一想,是了,狂野,于异走路的姿势,就是特别的狂野,仿佛走在万人之中,他却一人不避,就那么横冲直撞的走过去,肩在撞,手在拨,脚在踩,还有那双眼睛----张妙妙甚至不敢在想象中去面对那双眼睛,太野了。



    “小叔,真怪。”她想。



    到是想起件事:“小叔,你怎么赶来了。”



    于异嘿嘿笑了一声,没答,张妙妙便道:“是不是撞见你哥了。”



    于异又笑了一下,斜瞟了一眼张妙妙,轿帘只是细细的一条缝,他的眼光却仿佛能从缝里钻进来,将张妙妙看得清清楚楚,他这次的笑,有声音,是嘎嘎两声,听在张妙妙耳里很怪异,想:“小叔的笑声,怎么这么----怪。”



    她却不知,于异这么笑有原因的,于异赶来,不是撞到了于石砚,而是先就知道,下午于石砚和张妙妙的对话,就都落在他耳里眼里,于石砚的感觉没有错,很多时候,于异就是在冷眼看着他,而刚才那一眼,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此刻的张妙妙,还有白天的张妙妙,竟是在想:“炊萧,到也古怪,嘎嘎。”



    却说于石砚,从巴衙内私宅中出来后,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走,一颗心,生冷生冷的,仿佛从胸腔里跳出来落在了青石板上,还给人踩来踩去,他脑中情不自禁就想到张妙妙,想着这会儿巴衙内一定把张妙妙剥光了,便如平日他把张妙妙剥得光光的一样,然后变着花样儿玩弄,他想不去想,可脑子里就是止不住,平日与张妙妙欢快时,张妙妙各种呻吟娇喘的样子全都冒了出来,平日只顾快活,并没怎么细细体验,反是这会儿感觉特别清晰……